“事不宜迟,我们赶紧出发吧。”尹南霜刚回到住所,就迫不及待地关上大门,从包裹里取出两件夜行衣,其中一件递给李清砚。
李清砚接过夜行衣没有急着换,而是问道:“你知道杨二爷住在哪里吗?
尹南霜一边穿夜行衣一边摇头。
“那你知道药方藏在房间的哪个位置吗?”
尹南霜摇着头,换上了漆黑的夜行裤。
“藏药方的地方有没有守卫?有没有机关?”
“不知道。”尹南霜这次没摇头了,因为他在戴头套。戴好头套之后,尹南霜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脚,看李清砚仍然坐着一动不动,催促道:“愣着干嘛,快换衣服呀!”
李清砚眼神怜悯地看着尹南霜:“你什么都不知道,贸然出手就不怕打草惊蛇?”
“那不是有你在嘛,”尹南霜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李清砚的肩膀,胸有成竹道:“再说了,我堂堂天策府刑侦部门一把手,在办案界的地位和刑部尚书、大理寺卿、御史大夫这种六扇门老大平起平坐,日常工作就是奉旨查案,刑讯逼供、先斩后奏都是小意思,现在没有直接带人上门搜查是给他面子,他要是敢做手脚,正好还省得我找理由。”
“……”李清砚叹了口气道:“万一凶手躲在幕后,悄悄找两个替罪羊把证据一烧,到时候线索一断,难道你还能靠算命把幕后凶手算出来?”
尹南霜闻言试探道:“听说你们道士都能掐会算……”
李清砚没好气道:“不会!”
尹南霜皱眉沉思一阵,迟疑道:“那你最近有没有看谁不太顺眼……”
李清砚扶额叹息:“我算是知道你们为什么天天给刑部背锅了。”
旧伤疤重提,尹南霜气气: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
李清砚把夜行衣往后一抛,站起身道:“亮明身份,直接上门要药方。”
尹南霜有些纠结道:“可是这样的话,我们隐瞒身份混进来的行为是不是显得有点傻?”
“你还知道啊?”李清砚意外地瞥了他一眼道:“早就说让你直接亮牌子上门吃霸王餐,你脸皮薄不愿意,结果冒充身份上门不到一个时辰,就自己把身份暴露了,最离谱的是你竟然现在还想着继续隐藏身份玩暗中潜入,你以为杨府上发生的事情能瞒得过杨府的二爷?”
尹南霜理不直气也壮,据理力争道:“难道直接上门就不会打草惊蛇了吗?”
李清砚打量着一身黑衣的尹南霜,摊手道:“虽然都会打草惊蛇,但是你不觉得换上夜行衣去打草惊蛇更傻么?”
尹南霜:“……”
“清砚师叔,你们要出门吗?”小酒歌从门外探出小脑袋,眼神期待。
李清砚打开大门,看了隔壁一眼问道:“你不是在和阿音看书吗?”
小酒歌想起那本比砖头还厚的《三年科举,年年模拟》,小脸都皱了起来,朝李清砚诉苦道:“阿音师姐自己不看正经书,就知道让我看!”
李清砚好奇道:“那她每天看的是什么书?”
“阿音师姐看的话本可多了,像什么神医庶女、扶摇二公主,”小酒歌掰着手指头打小报告:“对了,还有她最近在看的一本,叫反氵……”
吱呀——
隔壁房间的大门被缓缓推开,李绫音那双好看但不带感情的眼眸冷冷盯住了小酒歌。
气温骤降,李清砚感觉一下子从初秋进入了深秋。
小酒歌打了个冷颤,连忙摇头道:“没了没了!清砚师叔别问了!我真的不知道阿音师姐最近看的话本叫什么!”
李绫音眼神柔和了下来,气氛回暖。
小酒歌愣愣地看着李绫音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李清砚站在她俩中间,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无声对视,试探道:“你们两个……是要一起出门吗?”
小酒歌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:“要的要的,书上说了,小孩子看一会儿书就要出门活动一下!”
李绫音有些犹豫地朝屋里看了一眼——话本看了一半,不想出门。
然后又看了眼躲在李清砚身后的小酒歌——话本的秘密,绝对不能暴露!
两难的抉择。
最终,为了防止某些可怕的事情发生,李绫音还是下定了决心:“吃了饭是该活动活动,那就一起去吧。”
本来计划的夜间潜入,变成了五个人一狗的饭后散步,换下夜行衣的尹南霜心情有些复杂。
杨二爷的住所在内宅,府上的下人和普通的客人不经允许是不能进入的,除非——
“劳烦小哥通报一声,就说天策府尹南霜有事要见杨二爷。”尹南霜把那块象征着身份地位的牌子递给内宅门口的丫鬟。
“几位客人稍等。”丫鬟不敢怠慢,匆匆地跑进门去通报了。
十来分钟后,丫鬟小跑着回来归还令牌,恭敬道:“几位官爷请跟我来。”
内宅的建筑布局是精巧雅致的江南园林风格,山重水复,曲径通幽。
五人一狗跟着丫鬟在亭台楼阁和花园小路之间七绕八绕,终于在迷路之前来到了一处独栋的小院子。
小院门口,一名看上去大约三四十岁,身着长衫的中年人远远迎了上来,面带和煦笑容道:“不知几位大人前来,有失远迎,还望包涵。”
尹南霜微微点头示意道:“无妨,本官此次前来的目的,想必杨二爷已经有所耳闻……”
小酒歌凑到李清砚身边小声道:“清砚师叔,这杨二爷看起来好年轻啊,看着跟大师伯差不多大哎!”
林惊风从码头打探来的消息有限,只知道杨家老一辈有四兄弟,杨守仁,王守义,杨守礼,王守信,死者是老大杨守仁,年龄已经过了七十。如果眼前这个中年人是老二,那两胎之间起码隔了三十年。
尽管林惊风已经努力作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,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感慨道:“杨家老太爷不简单呐。”
中年人闻言脸上肌肉微微抽搐,最终还是假装没有听见,转身带路道:“几位请跟我来,家父已经在屋内恭候多时了。”
林惊风闻言尴尬地一阵咳嗽,正想着要不要道歉,就听到尹南霜出声问道:“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?”
“奇怪的声音?”小酒歌马上联想到了之前在库房里发生的怪事,吓得连忙拽住李清砚的衣摆,小手一个劲地往李清砚的袖子里扒拉:“清……清砚师叔,这里是不是闹鬼呀?你的驱鬼符带了吗?快拿出来……”
被小酒歌这么一搞,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。林惊风也想起了之前在库房窗外一闪而过的影子,顿时闭上嘴巴左右张望起来,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。
寂静的环境中,果然有一阵似隐似现的奇怪声音从屋子大门方向传过来。
“嘿嘿嘿,我看你往哪跑!”
“老爷,不要嘛~老夫人知道了会责罚奴婢的~”
“这个家轮得到她一个妇道人家说话?只要你乖乖听老爷我的话,嘿嘿嘿嘿嘿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中年人在队伍的最前面,众人看不到他脸色,不过从他捏紧的拳头来看,这哥们儿心情应该不平静。
中年人深吸一口气,走到门口用食指指节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大门,语气平静道:“父亲,天策府的大人到了。”
屋里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,一连串椅子倒地、茶盏打碎的声音,接着又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。
中年人冷哼一声,一把推开大门。
众人假装无意实则好奇地往屋内看去,前厅除了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家之外空无一人,桌椅看不出移动的痕迹,茶盏完好地放在桌上。
——忽然大门敞开,群响毕绝。众人视之,一人,一桌,一椅,一扇,一茶盏而已。
尹南霜上前一步打破沉默:“久闻扬州有善口技者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李清砚看着地上那一滩还没干透的水渍,忽然觉得尹南霜能身居高位,也许并不全是靠运气。
“让大人见笑了。”杨二爷笑眯眯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,显然对尹南霜看破不说破的行为很有好感。
杨二爷是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胖老头,和带路的中年人眉眼间有六七分相似。
“几位大人请坐,来人,看茶。”
随着杨二爷一声吩咐,马上有侍女从后堂给众人端上了茶水糕点。
尹南霜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,不得不说,老家伙眼光还不错。
中年人看到这几个端茶的侍女,脸色很难看。
李清砚坐在一张靠门位置的椅子上,一边整理被小酒歌扯皱的袖子,一边观察屋里的细节。
李清砚也翻看过那几本关于狄大人的话本,其中一句写在扉页上的话让他深以为然:细节决定成败。
杨二爷和尹南霜打过招呼之后,就坐回了上首处的太师椅上。
尹南霜坐在他左手边,两人中间隔了一张放着茶水点心的案几。
杨二爷的背后是一幅山水画,李清砚只做过人物画的模特,对山水画着实没什么研究。
移开视线,画的两边挂着的是一副对联:财源广进达三江,生意兴隆通四海。
土豪气息扑面而来。
画和对联看不出裁剪过的痕迹,四个角都用钉子固定在墙上,背后似乎藏不了暗格。
李清砚遗憾地收回了目光——前厅就这么大,家具和装潢都一目了然,几乎不可能藏东西。
视线扫过中年人的位置,李清砚目光微微一凝:给中年人上茶的侍女似乎格外年轻,全程低着头看不清容貌,然而就在她端上茶点准备离开时,中年人从她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臂!
由于角度的问题,杨二爷看不见两人的小动作,但是李清砚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。
尽管只有短短一瞬间就被侍女挣开,不过李清砚还是从中年人愈发阴沉的脸上看出了猫腻。
轰隆!哗啦啦!
屋外突然下起了雷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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